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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贫穷、禁忌、对孩子的消极假设、对孩子的敌意投射，无论父母是因为何种原因，当孩子感觉到对父母表达自己的合理需求是羞耻与罪恶的时候，孩子就可能会把自己的需求加工成是可耻与不应该的，自卑的种子由此播下——因为否定自己的需求等于否定自我，渴求满足与否定自我需求满足的冲突由此形成并可能不断泛化、扩大并持续终身；而当孩子理解到父母是因为无能而无法满足自己的需求的时候，孩子就可能会变得非常懂事地压抑自己的需求，因为他（她）知道，表达需求不仅是羞耻和罪恶的，而且是对父母的伤害。为了保护父母及父母与自己的关系——父母是孩子的天，是孩子的安全基地，孩子不仅会学会压抑自己的需求，而且还会扮演父母的保护者与照顾者的角色——不仅懂事还力图去为父母扮演照顾者、保护者的角色，即“当妈妈的妈妈”。当然，成年之后，这种亲密关系带来的恐惧与压抑，不仅影响孩子的自尊，还会让孩子在自己的亲密关系中不断重复与父母的关系模式。由这种病态的心灵内部关系模式或者心理活动模式带来的痛苦或者心理障碍自然就会不断发展壮大，并演化出各种心理障碍。 C君，三十多岁女性，是一个四岁男孩的母亲，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是一家人的顶梁柱。也就是，她找了一位需要在经济上依靠她的老公。 C君是一位神经衰弱患者，来找我的主诉的一部分是：自卑、没有安全感；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无论如何放松不下来。内在好像有一种强迫的力量驱使着她，让她停不下来。严重的失眠和偏头痛，一直在折磨着她。 我们工作几个月之后，我觉察到了她的阻抗。迟到，甚至忘记咨询，有情绪很消极和激烈的噩梦，但却不会在咨询中给咨询师讲述。我做了阻抗的解释，并从我们的关系当中去查找阻抗的原因。当然，她会觉得我们的关系没有什么问题，解释道是“自己进步了，似乎感觉咨询的作用不大了”。经过深入的探索，我发现了我犯的一个错误，她在青春期的一次失恋的经历，导致了她好几年陷入抑郁当中，她很想与我探讨这段经历，但却被我忽略了。在咨询评估阶段，我知道了这段经历，并且也知道她很想探索这段经历，我当时解释道：我们会在后面的咨询中去详细探索任何她成长经历中的创伤细节。但在后来的咨询中，我想探索我感觉更为重要的方向，却忽略了或者说忘记了她的这个要求。当我向她道歉，并开始深入探索那段抑郁的经历时。我们的关系又恢复了活力。 她会更多地主动向我报告成长经历中的一些细节，这些细节与她的自卑密切相关。  （此图为后配图，图片来自网络，使用时未发现该图片的版权登记。若有侵权，请联系我们立即删除。） …… 咨：可以多说说你与你父母的关系。 来：我父母不给我零用钱。 每天在家吃早饭。 其实，每天给小孩五毛钱零用钱，（以他们的经济能力）没有问题。 他们的观念是，娃儿不能有钱。有钱要变坏。 我发现他们的观念错了。 没有钱也会变坏。 咨：为何？ 来：我不晓得。 我只晓得，我们想要买零食，没有钱，就偷钱。 他们晓得了就打我们。 他们不去寻找为何我们偷钱。 咨：唔，小孩子想买了一点零食，与同学社交，有点零用钱是很正常的需求。只要不是打游戏等乱用，父母有条件应该满足。 来：是的。其实我觉得他们并不是不爱我，只是教育方法错了。后来，我去工作了，需要钱，还是他们给我打钱。但不到最迫不得已，我不会找他们要钱。 …… 咨：这种行为从何时开始，到何时结束？ 来：这种行为从小学维持到初中毕业。 初中好多了，初中我开始有压岁钱。 每年我有压岁钱，我会存钱，会慢慢用。直到我初中毕业。 …… 高中我们寝室，只有我最有钱。 咨：为何？ 来：因为他们不懂存钱。生活费也没有我多。 我自己用钱，也不会几天花完了。 咨：你学会了理财。 来：是的。 我总觉得那个时候，害怕钱用完了。 咨：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小时候没有钱，要用偷的方式来得到零用钱。你们内心如何解释这件事的。又有什么感受？ 来：其实当时的我，小学初中，弟弟也叛逆。去网吧。我们没有深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晓得不对。因为被父母发现之后就是一顿打。 咨：打了几次。 来：不止一次。我上了初中就不打了。 咨：被打了还要偷，内心该是多么地煎熬。 来：嗯。这种事发生得比小学多。我们是不敢说的。我们为何要偷钱，我们不敢说。因为我们害怕他们。 咨：这样，就把正常的需要变成了羞耻与罪恶。羞耻代表我不应该，罪恶代表这是不对的，因为被父母惩罚。那可能会带来对满足自己需求的渴求与对自己需求的否定的冲突。 请继续说，我想多听一点你内心对这个事的感受。 来：我弟弟是一个男生。可能内心比我大条一些。 有一次，他会以开玩笑的方式。最近，我们讲小时父母如何对我们。说小时父母不给零用钱，我们要用就只有去偷家里的啤酒瓶等。 我就不会。无法用这种轻松的方式去说出来。因为对我来说，是一种耻辱。我不能说。 （我只能隐藏）在我内心深处，我几乎没有提起过。 对你是第一个讲出这种经历。 咨：现在讲出来是什么感受？ 来：没有太特别的感受。 因为我觉得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 咨：这会导致两种感觉。 一种是深深的匮乏感。 一种是自我需求的羞耻感与罪恶感。 来：匮乏感有，并且深深地影响着我。 我从高中就开始理财。 很小有人从初中、高中就开始理财了。我们初中的女生都是很早没有钱了，找我借钱。 …… 直到我做生意了，我就没有缺过钱用，我不会买奢侈品。 不买奢侈品，是我从小的习惯。因为，我不能接受我断粮的状态。我永远要给我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我虽然资产不多，但我不缺钱用。 可我，就是没有安全感。 …… 来访者的父母，在物质上其实并不贫穷，但在心理上是贫穷的。“给小孩钱用小孩就会变坏”，是一种对孩子的消极假设。这种假设的背后，可能有传统的文化因素。也可能是贫穷导致的价值观。比如：花钱等于浪费，等于罪恶。 但孩子正当的需求被否定，就会对自己的需求产生否定的态度。内化的的父母或者超我，会严厉地否定自己需求。否定自己的需求，也就等于是否定自我。即从：“我的需求是不好的”会泛化到“我是不好的”，因为这个需求是我产生的。自卑的种子由此播下，并会持续地不断加深、泛化。因为我们无论如何否定自我的需求，只要自我还存在，自我的需求就不会因为压抑而消失，只是需求的渴望被更严重地压抑，满足需求与恐惧自己的需求——因为那是羞耻的，并且会被惩罚——之间的冲突不断加深而已，从而形成内心无法消除的深深的不安，或者叫无以名状的焦虑。 所以，C君后来会在婚恋当中持续地受到自卑（我不好,所以hold不住好的男人，所以我喜欢的男人一定不会喜欢我）的影响——哪怕她喜欢的男人主动示好，她也会放弃。满足自己的需求，实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了！ 父母的态度导致孩子内在的冲突或者自卑，是事物的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我们还要考察孩子如何理解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需求。也就是孩子如果去加工父母这这么对待她的信息。孩子的这种理解，有可能是真实的，但也有可能只是孩子自己的猜想或者幼稚心灵的推论，不一定正确。但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并不是在搞教育，而是对心灵的探索，所以重要的是孩子这样的加工会导致孩子什么样的心理变化或者性格形成。 C君后来承认，她的理解是父母的贫穷，无能去满足她。 因此，C君变得“病态的懂事”（来访者自己的话，这种“懂事”让她充满愤怒与无奈)。正当的需求不敢向父母提出来。为何？除了害怕被惩罚这个原因之外，从心理学角度来理解：每个孩子都非常爱自己的父母，当孩子发现父母的无能后，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种，只是对父母的嫌弃或者厌恶的一种反应，那通常发生在被过度娇宠的孩子身上。 C君这类孩子发现父母的无能后，她会变成父母的保护者与照顾者。因为，父母是孩子的依恋对象，是孩子的天，是孩子赖以生存或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安全基地。所以，孩子不会让父母垮掉。因为，那意味着孩子会失去父母或者父母的爱，而活不下去。 所以，当父母无能时，孩子就变得有能，变成父母的保护者与照顾者。 这个逻辑听起来很奇怪： 我去保护与照顾我的父母，以避免我的保护与照顾者死亡或者垮掉，从而避免让我失去依赖，失去保护者与照顾者，避免我活不下去。 但这个奇怪的逻辑，却是一个事实或者一个心理规律。通俗地说，孩子当上了“妈妈的妈妈”。 所以，接下来孩子变得病态地懂事就顺理成章了，因为任何对父母的要求，都变成了对父母的不合理要求，会伤害到父母，击穿他们的自尊，或者暴露父母的无能。为了保护父母，必须牺牲自我，或者牺牲自我的需求。  （此图为后配图，图片来自网络，使用时未发现该图片的版权登记。若有侵权，请联系我们立即删除。）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当妈妈的妈妈”的孩子，会比一般孩子更渴求更快长大，更快拥有赚钱的能力。因为潜意识里的保护、照顾父母才能让自己安全的使命，形成了一种潜意识的强迫力量，这种强迫性的动力驱使着这类孩子去赚钱，并且用自己赚到的钱去保护、照顾他们的父母。 事实上，C君事实也就是如此。一直在自己有赚钱的能力后，强迫着自己去在经济上、情感上，照顾、保护自己的父母。 等一下，那个被压抑的自我需求在哪里去了呢？ 因为，这个保护者的角色是被潜意识里的不安全感的力量强迫着建立起来的，所以。这类孩子并不是心甘情愿地扮演这个角色。他们一边在保护、照顾着自己的父母，一边又感觉到强大的压力与深深的委屈感。委屈是对自我需求的压抑的委屈，还有无法觉察的因为对自己的压抑导致的对“压抑者自我”的愤怒，它们可能以对自我进行攻击的形式表达出来，比如，来访者偏头痛的躯体化症状。 这种心理冲突的特征是，一边感觉自己非要“当妈妈的妈妈”，一边又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与深深的委屈感。但这类孩子却无法放下任何一边。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可能用放弃自己的使命与责任来减缓压力，因为潜意识里不保护、照顾父母，就会失去父母而让自己失去安全基础活不下去的恐惧是放不下的。另外一方面，孩子的心灵承受与他年纪不相称的责任，当然压力是巨大并且是深感委屈的。 这一切，因为都发生在潜意识里，所以，来访者的心灵会被永远固化在了这种痛苦的冲突模式当中而无法改变（直到，来访者开始寻求心理帮助）。并且，在意识层面，我们的“孝顺”文化又会在意识层面支持来访者“当妈妈的妈妈”的这种行为模式。 毫无疑问，这种内心的心理工作模式或者叫性格模式，必然会深远地影响来访者今后的其他人际关系或者亲密关系。 比如，C君会对其老公有着深深的愤怒，却压抑下去。因为，她不敢向她的老公表达她的需求，她觉得表达对老公的需求会伤害她的老公。 父母对孩子正当需求的否定态度产生的原因，并不一定只是因为父母心灵的贫穷。在笔者的工作实践中，还发现（包括并且不仅限于）以下原因： Ø 父母对孩子的移情、敌意投射或消极假设，例如：父母把自己在原生家庭中的创伤带到自己的亲子关系当中。 Ø 父母从自己的父母那里没有得到爱，父母对自己的父母并无正面的情感，因此，也推断自己的孩子是不会爱自己的，所以对孩子有消极的假设。也正因为这种消极假设的预期，不愿意对自己的孩子投入。这种想法完全有可能发生在偏执型的父母的明意识当中，从而引起心理障碍的代际传递。 Ø 父母把自己在原生家庭中的敌意移情到了自己孩子身上。比如，父母对自己父母或者其他关系密切的其他亲人的敌意，移情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从而父母潜意识地厌恶与仇恨自己的孩子。 Ø 父母其实可能对自己的孩子并没有消极移情或者敌意投射，而是父母被自己的心理障碍所困，忽略了孩子的需求，孩子把父母对自己的忽略或者“扑克脸”理解成了对自己需求的否定。 孩子对父母的需求并非仅限于物质上，还有精神上的镜映、赞赏、涵容、支持、陪伴等需要。当父母被困于自己的心理障碍当中，无力满足孩子的精神需求时，孩子也可能把父母对自己的需求满足的态度理解成否定。 无论父母是因为何种原因，当孩子感觉到对父母表达自己的合理需求是羞耻与罪恶的时候，孩子就可能会把自己的需求加工成是可耻与不应该的，自卑的种子由此播下——因为否定自己的需求等于否定自我，渴求满足与否定自我需求满足的冲突由此形成并可能不断泛化、扩大并持续终身；而当孩子理解到父母是因为无能而无法满足自己的需求的时候，孩子就可能会变得非常懂事地压抑自己的需求，因为他（她）知道，表达需求不仅是羞耻和罪恶的，而且是对父母的伤害。为了保护父母及父母与自己的关系——父母是孩子的天，是孩子的安全基地，孩子不仅会学会压抑自己的需求，而且还会扮演父母的保护者与照顾者的角色——不仅懂事还力图去为父母扮演照顾者、保护者的角色，即“当妈妈的妈妈”。当然，成年之后，这种亲密关系带来的恐惧与压抑，不仅影响孩子的自尊，还会让孩子在自己的亲密关系中不断重复与父母的关系模式。由这种病态的心灵内部关系模式或者心理活动模式带来的痛苦自然就会不断发展壮大，并演化出各种心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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